戰事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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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事（六）
“現在可以確定，不是小世界，就是海外。”
君嵐舟篤定地說道，她現在已經變回人身，整個人精神狀態異常的好，看向溫從嘉時，更是難以掩飾地開心。
“哦。”
溫從嘉淡淡地應了一聲，對於君嵐舟的反應，她心中不知有多少疑問，卻不知該從哪一個開始問起，於是只好不問了。
“從嘉，你似乎不高興？”
“……”
究竟還記不記得這次出來是要幹什麽的？
君嵐舟懸停在白雲之上，眺望著遠方，是難得的放松，“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，上次這樣，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。”
溫從嘉嗅到了悲傷的味道，趕緊出聲轉移話題，“那個，如果是外海，這茫茫大海，還是跟當年化龍失敗一事相關吧？”
本來，君嵐舟的父親就是為了調查其母化龍失敗一事而失蹤的，最後的線索卻指向了這裏，龍族絕大部分可是生活在海裏的。
“或許吧。”
君嵐舟語氣平淡，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，她轉頭望著溫從嘉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末法時代到來之時，所謂的滅世大劫是什麽樣的？”
“……”
當然想過，即便想過也不願提起，這會勾起溫從嘉那令人傷心的回憶。
君嵐舟鄭重地牽起溫從嘉的手，“無論發生什麽，我只想握著這只手，永不分開。”
溫從嘉一下子淚水模糊了眼眶，這樣的話該她來說的，可不知什麽時候，竟然是君嵐舟占據了主動，或許是對方覺察的比較晚，然而這份感情並不比任何人輕。
“我也是。”
用力回握住君嵐舟的手，溫從嘉騰出一只手來擦眼淚，很快，就有人為她輕輕拭去淚水。
明明那一天還沒有到來，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到來，而知道的人都認為那一天遲早到來，為什麽不可以是一場幻夢？一次錯覺？天道法則的一次玩笑呢？為什麽唯獨這樣的事要是真的？
溫從嘉不解，不甘，內心始終糾結著。
“難得出來一趟，就當散心吧。”
君嵐舟這樣說著，到這裏，所有的線索都已經中斷，她反而沒有那麽在意了，很多年前她就已經知道了結果，這次不過是重新確認而已。
僅此而已。
溫從嘉點點頭，如果君嵐舟能高興起來，她很樂意陪著對方去做任何事情。
今日天氣晴好，無風也無浪。
二人本來就在海上飛了相當一段路程，花費數日時間，這才確定所處世界乃是同一世界的海外，主要還是因為此前二人居住環境都是內陸地區，對海邊世界並不了解，況且對於修士來說，海上貧瘠，雖有蛟龍，卻不是一個適合修士修行的地方。
當然了，偶爾游歷至此，就當是開拓眼界了。
“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吧。”
溫從嘉示意前方的巴掌大小的海島，當然了，這是在天空高處看到的模樣，實際上海島方圓數裏，中央高，四周低，在海島最高處還有一個不大的湖泊，在陽光下發著光。
“好。”
二人落在海島東面的沙灘上，溫從嘉踩著柔軟的沙子，彎腰撿了幾個漂亮的貝殼，孩子般的神采隱隱回到她身上。
君嵐舟含笑不語，不久之後提議在海邊捉了魚做飯。
“我不知道海裏的魚怎麽樣，要不，去那個湖看看？”
“好啊。”
對於溫從嘉的意願，君嵐舟完全沒有要反駁的意思，而是理所應當地順從了。
島上的湖泊是淡水，裏頭能看見游動的魚兒，溫從嘉沒有釣魚的經驗，便換成了抓魚，將漁網丟入湖中，以食物作為誘餌，很快便有魚兒進網。
小魚放生，大魚留下，處理幹凈，一半丟進鍋裏煮了魚湯，一半拿樹枝串了放火上烤著，很快便聞到了魚肉的香味。
溫從嘉並不餓，築基之後便可以辟谷，口腹之欲什麽的，在忙碌的時候自然淡了，此時突然放松下來，往日美好的記憶浮上心頭，便是另一番感受。
“這個時候，總是想起明師姐。”溫從嘉揭開鍋蓋看了一眼魚湯，“明師姐在的時候，總是很熱鬧。”
“明師姐當然很好。”君嵐舟說著，語氣就變得悶悶的，“這麽說，你不怕我吃醋嗎？”
“吃醋？”溫從嘉詫異地擡頭看了君嵐舟一眼，似乎從未將對方與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，臉上也露出苦惱的表情，似乎在擔心君嵐舟說這話背後的含義。
“看來在這方面，你是一點兒也沒考慮我。”君嵐舟分明是得寸進尺，越說越起勁兒。
“……”
溫從嘉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，半晌才囁嚅道：“好小氣的人，明師姐可不是這樣的。”
君嵐舟板起臉，“你從前經常跟明師姐打鬧，她對你自然與旁人不同，這些我都看在眼裏，難道說不得嗎？”
溫從嘉不免想起一些過去的事，忽然來了理，就說道：“你都說了從前，從前我喜歡你的時候，你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吧？那個時候，你怎麽會在意我的事？”
說著說著，這人就委屈起來，溫從嘉也覺得心裏難受，眼巴巴地瞧著君嵐舟。
君嵐舟目光瞬間溫柔如水，安慰道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就是那個，明師姐待你就像姐姐對妹妹，我雖然也沒有妹妹，但也是懂一點的。”
看著對方強行解釋的模樣，溫從嘉忍不住笑了起來，“明師姐的確像一個大姐姐，她有那麽多姐姐，總是被人照顧，偶爾也想學著照顧人，當一回大人。”
說到後面，溫從嘉聲音越來越小，語氣也變得飄忽起來。
假如那一天真的來臨，明師姐將會失去一切吧？而溫從嘉自己呢，她看了看身邊的人，亦沒有把握能完全拉住對方的手一直走下去。
生離死別這種話題，就這麽擺在面前，不需要刻意想起，因為隨時可能面臨這樣的情況。
君嵐舟察覺到溫從嘉情緒低落，隱約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並未接話。
“如果……那時候會怎麽樣呢？”溫從嘉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件事，她很想抓住君嵐舟的手，又覺得這樣的反應有點過度，於是逼迫自己坐在原地，“我們，還有多少時間？”
我們，還能活多久？
這是把命運交給別人的結果，聽起來很悲哀，可實際上絕大部分人都不曾擁有過掌握命運的能力。
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在隨波逐流，稀裏糊塗來到這個世上，稀裏糊塗離開這個世界，那短暫的一生，在別人口中獲得了定義。
溫從嘉拿出那一粒金色丹丸，此物像是認得主人一般，無法丟棄，也無法送人，更無法被奪走，它就是跟著溫從嘉。
其餘五人手上的金色丹丸也是如此。
既然天道意志已經給了明確的示意，為什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些呢？還是天道意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？
當溫從嘉這樣想的時候，她感覺到掌心的金色丹丸微微發熱，似乎在回應她的質疑，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畫面，周圍的世界也開始變得模糊。
烈日當空，萬裏無雲，藍色的天毫無預兆地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，縫隙不斷擴大，露出後面幽深黑暗的世界，一只大手從中伸出，作出一個抓住什麽的動作。
接著，天地間驟然起了狂風，靈氣運轉霎時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，不顧一切地往那只大手伸出之地匯集，隱約能聽見摻雜著憤怒與恐懼的怒吼聲。
視線轉向大地時就可以發現，以那只手為核心，一點一點向外擴散，高山在崩塌，大地在裂開，河流改道，無數生靈被狂風裹挾著飛到天上，有的重重墜地，有的則直接在空中爆裂……
溫從嘉嗅到了空氣裏的血腥味。
海浪翻滾，竟然有地火自海上噴發，一瞬間燒幹方圓幾十裏內的海水，能看到海底幹涸的痕跡，水往低處流，臨近的海水立刻灌了進來。
種種淒慘而奇幻的景象在溫從嘉眼前出現，這個過程似乎持續了很長時間，又似乎只是一瞬，人的感受也變得模糊而遙遠，唯有痛苦與恐懼的感覺是那樣真實，就像是親身經歷了一場滅世之災。
眼前之景快速變化著，那只手消失了，天上的裂縫也消失了，太陽消失了很久，它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著，忽然有一天，雲層散開，露出藍天，露出太陽，陽光普照大地，千瘡百孔的山河生機重現。
這樣的過程應該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，只是在溫從嘉的視角當中，忽然變得一段異常短暫的時間，短暫到停留在記憶中的信息非常少，滅世之災便再次出現了。
滅世之後，又是經歷一段恢覆時間，如是數次，直到溫從嘉頭痛欲裂，幾乎分不清幻境與現實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。
“從嘉！”
“從嘉！”
“溫從嘉！”
不是只有一個聲音，好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呼喚著她，大腦一片混沌。
“啊！”
一陣劇痛之後，溫從嘉眼前的景象又為之一變。
地上的火劈啪燃燒著，魚湯已經好了，烤魚散出焦香的味道，該翻面了，君嵐舟擔憂的臉撞入溫從嘉眼中，思緒翻轉之間，終於回到了現實。
“看你不對勁兒，不得以用了點手段。”君嵐舟收回右手，大大松了口氣，並未解釋自己是如何做的，只是關切地詢問：“你剛才是怎麽了？怎麽叫都沒有回應，像是中了什麽術。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溫從嘉苦笑一聲，那粒金色丹丸仍然好好地待在掌心，微微發燙，在她意識到這一點時，溫度又快速下降，知道被人握著不會覺得燙的程度。
“呼——”
溫從嘉長長出了口氣，簡單地對君嵐舟說明了她剛才的所見所聞，說到後面就連自己也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。
那幻境中的一切，是那樣的真實。
君嵐舟默然良久，“所以，那是前幾次末法時代降臨時的樣子？”
溫從嘉沒有回答，而是默認了，挑明這件事，對二人來說似乎都有點難受。
天崩地裂是什麽樣，似乎也還可以想象，可一旦帶入自己，想著不久之後就會遇到類似的事，便難以平靜下來。
“為什麽現在告訴我這些？為什麽之前不說？”
溫從嘉看看手中的丹丸，又擡頭看看天，今天的太陽也不錯，一想到那樣的天上曾經出現一只大手，她便覺得無法直視，再度垂首。
是在質問天，也是不忍知道真相。
“哎喲，魚！”
君嵐舟轉移話題的動作還不是很熟練，但是發現魚烤焦了以後的些許慌亂是真的，她急忙過去查看，剛剛拿起一串烤魚，只覺得眼前這魚不受控制地搖晃著，就連腳下的大地也在晃動，火星子從燃燒的柴火中飛出，“咣當”一聲，魚湯打翻了。
溫從嘉想要拉住君嵐舟，結果兩人之間的大地上驟然出現一條裂縫，裂縫撕扯著天地靈氣，又撕扯著虛空，不斷擴大，只須臾功夫，就在溫從嘉和君嵐舟之間形成一道無形屏障。
溫從嘉想飛過去抓住君嵐舟，身體卻不聽使喚，體內靈氣凝滯不動，那一粒金色丹丸從她手中飛出，發出耀眼的金光，將人裹在其中。
眼前一黑，溫從嘉的意識瞬間就被帶走。
什麽乘坐飛舟逃往異世界，什麽封閉山門等待靈氣覆蘇，滅世之災發生的時候，這些統統來不及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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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現在可以確定，不是小世界，就是海外。”
君嵐舟篤定地說道，她現在已經變回人身，整個人精神狀態異常的好，看向溫從嘉時，更是難以掩飾地開心。
“哦。”
溫從嘉淡淡地應了一聲，對於君嵐舟的反應，她心中不知有多少疑問，卻不知該從哪一個開始問起，於是只好不問了。
“從嘉，你似乎不高興？”
“……”
究竟還記不記得這次出來是要幹什麽的？
君嵐舟懸停在白雲之上，眺望著遠方，是難得的放松，“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，上次這樣，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。”
溫從嘉嗅到了悲傷的味道，趕緊出聲轉移話題，“那個，如果是外海，這茫茫大海，還是跟當年化龍失敗一事相關吧？”
本來，君嵐舟的父親就是為了調查其母化龍失敗一事而失蹤的，最後的線索卻指向了這裏，龍族絕大部分可是生活在海裏的。
“或許吧。”
君嵐舟語氣平淡，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，她轉頭望著溫從嘉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末法時代到來之時，所謂的滅世大劫是什麽樣的？”
“……”
當然想過，即便想過也不願提起，這會勾起溫從嘉那令人傷心的回憶。
君嵐舟鄭重地牽起溫從嘉的手，“無論發生什麽，我只想握著這只手，永不分開。”
溫從嘉一下子淚水模糊了眼眶，這樣的話該她來說的，可不知什麽時候，竟然是君嵐舟占據了主動，或許是對方覺察的比較晚，然而這份感情並不比任何人輕。
“我也是。”
用力回握住君嵐舟的手，溫從嘉騰出一只手來擦眼淚，很快，就有人為她輕輕拭去淚水。
明明那一天還沒有到來，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到來，而知道的人都認為那一天遲早到來，為什麽不可以是一場幻夢？一次錯覺？天道法則的一次玩笑呢？為什麽唯獨這樣的事要是真的？
溫從嘉不解，不甘，內心始終糾結著。
“難得出來一趟，就當散心吧。”
君嵐舟這樣說著，到這裏，所有的線索都已經中斷，她反而沒有那麽在意了，很多年前她就已經知道了結果，這次不過是重新確認而已。
僅此而已。
溫從嘉點點頭，如果君嵐舟能高興起來，她很樂意陪著對方去做任何事情。
今日天氣晴好，無風也無浪。
二人本來就在海上飛了相當一段路程，花費數日時間，這才確定所處世界乃是同一世界的海外，主要還是因為此前二人居住環境都是內陸地區，對海邊世界並不了解，況且對於修士來說，海上貧瘠，雖有蛟龍，卻不是一個適合修士修行的地方。
當然了，偶爾游歷至此，就當是開拓眼界了。
“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吧。”
溫從嘉示意前方的巴掌大小的海島，當然了，這是在天空高處看到的模樣，實際上海島方圓數裏，中央高，四周低，在海島最高處還有一個不大的湖泊，在陽光下發著光。
“好。”
二人落在海島東面的沙灘上，溫從嘉踩著柔軟的沙子，彎腰撿了幾個漂亮的貝殼，孩子般的神采隱隱回到她身上。
君嵐舟含笑不語，不久之後提議在海邊捉了魚做飯。
“我不知道海裏的魚怎麽樣，要不，去那個湖看看？”
“好啊。”
對於溫從嘉的意願，君嵐舟完全沒有要反駁的意思，而是理所應當地順從了。
島上的湖泊是淡水，裏頭能看見游動的魚兒，溫從嘉沒有釣魚的經驗，便換成了抓魚，將漁網丟入湖中，以食物作為誘餌，很快便有魚兒進網。
小魚放生，大魚留下，處理幹凈，一半丟進鍋裏煮了魚湯，一半拿樹枝串了放火上烤著，很快便聞到了魚肉的香味。
溫從嘉並不餓，築基之後便可以辟谷，口腹之欲什麽的，在忙碌的時候自然淡了，此時突然放松下來，往日美好的記憶浮上心頭，便是另一番感受。
“這個時候，總是想起明師姐。”溫從嘉揭開鍋蓋看了一眼魚湯，“明師姐在的時候，總是很熱鬧。”
“明師姐當然很好。”君嵐舟說著，語氣就變得悶悶的，“這麽說，你不怕我吃醋嗎？”
“吃醋？”溫從嘉詫異地擡頭看了君嵐舟一眼，似乎從未將對方與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，臉上也露出苦惱的表情，似乎在擔心君嵐舟說這話背後的含義。
“看來在這方面，你是一點兒也沒考慮我。”君嵐舟分明是得寸進尺，越說越起勁兒。
“……”
溫從嘉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，半晌才囁嚅道：“好小氣的人，明師姐可不是這樣的。”
君嵐舟板起臉，“你從前經常跟明師姐打鬧，她對你自然與旁人不同，這些我都看在眼裏，難道說不得嗎？”
溫從嘉不免想起一些過去的事，忽然來了理，就說道：“你都說了從前，從前我喜歡你的時候，你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吧？那個時候，你怎麽會在意我的事？”
說著說著，這人就委屈起來，溫從嘉也覺得心裏難受，眼巴巴地瞧著君嵐舟。
君嵐舟目光瞬間溫柔如水，安慰道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就是那個，明師姐待你就像姐姐對妹妹，我雖然也沒有妹妹，但也是懂一點的。”
看著對方強行解釋的模樣，溫從嘉忍不住笑了起來，“明師姐的確像一個大姐姐，她有那麽多姐姐，總是被人照顧，偶爾也想學著照顧人，當一回大人。”
說到後面，溫從嘉聲音越來越小，語氣也變得飄忽起來。
假如那一天真的來臨，明師姐將會失去一切吧？而溫從嘉自己呢，她看了看身邊的人，亦沒有把握能完全拉住對方的手一直走下去。
生離死別這種話題，就這麽擺在面前，不需要刻意想起，因為隨時可能面臨這樣的情況。
君嵐舟察覺到溫從嘉情緒低落，隱約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並未接話。
“如果……那時候會怎麽樣呢？”溫從嘉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件事，她很想抓住君嵐舟的手，又覺得這樣的反應有點過度，於是逼迫自己坐在原地，“我們，還有多少時間？”
我們，還能活多久？
這是把命運交給別人的結果，聽起來很悲哀，可實際上絕大部分人都不曾擁有過掌握命運的能力。
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在隨波逐流，稀裏糊塗來到這個世上，稀裏糊塗離開這個世界，那短暫的一生，在別人口中獲得了定義。
溫從嘉拿出那一粒金色丹丸，此物像是認得主人一般，無法丟棄，也無法送人，更無法被奪走，它就是跟著溫從嘉。
其餘五人手上的金色丹丸也是如此。
既然天道意志已經給了明確的示意，為什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些呢？還是天道意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？
當溫從嘉這樣想的時候，她感覺到掌心的金色丹丸微微發熱，似乎在回應她的質疑，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畫面，周圍的世界也開始變得模糊。
烈日當空，萬裏無雲，藍色的天毫無預兆地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，縫隙不斷擴大，露出後面幽深黑暗的世界，一只大手從中伸出，作出一個抓住什麽的動作。
接著，天地間驟然起了狂風，靈氣運轉霎時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，不顧一切地往那只大手伸出之地匯集，隱約能聽見摻雜著憤怒與恐懼的怒吼聲。
視線轉向大地時就可以發現，以那只手為核心，一點一點向外擴散，高山在崩塌，大地在裂開，河流改道，無數生靈被狂風裹挾著飛到天上，有的重重墜地，有的則直接在空中爆裂……
溫從嘉嗅到了空氣裏的血腥味。
海浪翻滾，竟然有地火自海上噴發，一瞬間燒幹方圓幾十裏內的海水，能看到海底幹涸的痕跡，水往低處流，臨近的海水立刻灌了進來。
種種淒慘而奇幻的景象在溫從嘉眼前出現，這個過程似乎持續了很長時間，又似乎只是一瞬，人的感受也變得模糊而遙遠，唯有痛苦與恐懼的感覺是那樣真實，就像是親身經歷了一場滅世之災。
眼前之景快速變化著，那只手消失了，天上的裂縫也消失了，太陽消失了很久，它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著，忽然有一天，雲層散開，露出藍天，露出太陽，陽光普照大地，千瘡百孔的山河生機重現。
這樣的過程應該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，只是在溫從嘉的視角當中，忽然變得一段異常短暫的時間，短暫到停留在記憶中的信息非常少，滅世之災便再次出現了。
滅世之後，又是經歷一段恢覆時間，如是數次，直到溫從嘉頭痛欲裂，幾乎分不清幻境與現實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。
“從嘉！”
“從嘉！”
“溫從嘉！”
不是只有一個聲音，好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呼喚著她，大腦一片混沌。
“啊！”
一陣劇痛之後，溫從嘉眼前的景象又為之一變。
地上的火劈啪燃燒著，魚湯已經好了，烤魚散出焦香的味道，該翻面了，君嵐舟擔憂的臉撞入溫從嘉眼中，思緒翻轉之間，終於回到了現實。
“看你不對勁兒，不得以用了點手段。”君嵐舟收回右手，大大松了口氣，並未解釋自己是如何做的，只是關切地詢問：“你剛才是怎麽了？怎麽叫都沒有回應，像是中了什麽術。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溫從嘉苦笑一聲，那粒金色丹丸仍然好好地待在掌心，微微發燙，在她意識到這一點時，溫度又快速下降，知道被人握著不會覺得燙的程度。
“呼——”
溫從嘉長長出了口氣，簡單地對君嵐舟說明了她剛才的所見所聞，說到後面就連自己也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。
那幻境中的一切，是那樣的真實。
君嵐舟默然良久，“所以，那是前幾次末法時代降臨時的樣子？”
溫從嘉沒有回答，而是默認了，挑明這件事，對二人來說似乎都有點難受。
天崩地裂是什麽樣，似乎也還可以想象，可一旦帶入自己，想著不久之後就會遇到類似的事，便難以平靜下來。
“為什麽現在告訴我這些？為什麽之前不說？”
溫從嘉看看手中的丹丸，又擡頭看看天，今天的太陽也不錯，一想到那樣的天上曾經出現一只大手，她便覺得無法直視，再度垂首。
是在質問天，也是不忍知道真相。
“哎喲，魚！”
君嵐舟轉移話題的動作還不是很熟練，但是發現魚烤焦了以後的些許慌亂是真的，她急忙過去查看，剛剛拿起一串烤魚，只覺得眼前這魚不受控制地搖晃著，就連腳下的大地也在晃動，火星子從燃燒的柴火中飛出，“咣當”一聲，魚湯打翻了。
溫從嘉想要拉住君嵐舟，結果兩人之間的大地上驟然出現一條裂縫，裂縫撕扯著天地靈氣，又撕扯著虛空，不斷擴大，只須臾功夫，就在溫從嘉和君嵐舟之間形成一道無形屏障。
溫從嘉想飛過去抓住君嵐舟，身體卻不聽使喚，體內靈氣凝滯不動，那一粒金色丹丸從她手中飛出，發出耀眼的金光，將人裹在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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